中华周易研究会
文化俯瞰 - 面对后现代噩梦
面对后现代噩梦

  ---戴锦华、王昶对话录

  王昶:当代的文化观察者目睹了6O年代发展起来的自恋型个人主义的全面凯旋,甚至在世纪末的第三世界,形成中的“白领”阶层也钟情于揽镜自照自怜。人们在银幕/镜中寻找自我,空间被相向而立的镜子与镜像所充斥。数字虚拟化生存的时代,是高度重视观者的交互文化的时代,观者和影像进入了恶性互动,虚实、真伪莫辨的境况。好莱坞电影以及电视培养了一代代在频道之间跳来跳去的焦虑的观者,第一、第三世界在市场和消费的意义上“世界大同”,这就是贝娄(Saul Bellow)所称的“低能的地狱”。
  首先应该辨析“复本”和“拟像”,这两个概念分别对应着现代和后现代:复本就是赝品,就是真迹的廉价的摹仿物;而拟像是没有原作、没有真迹的对非存有的模拟,它是从模型中产生真实的“超真实”。拟像来自跨国资本主义时代的工业生产和消费,即所谓数字化、完全信息化的时代,它将意义和社会瓦解成散片,而后出现了“美丽新世界”的前景:虚真实/灵境技术日益完善,生存变得更为简易,接通电源后就可以自由地在虚拟环境中满足欲望,安然度过一生。
  让我们重看普特南(Hilary Putnam)引述过的那个哲学家们关于“缸中之脑”的设想:“一个人(可以假设是自己)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起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被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被截取记忆,截取掉大脑手术的记忆,然后输入他可能经历的各种环境、日常生活。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了代码,‘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关于有趣而荒唐的假设的文字:一个人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起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被连接在一台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输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
  有关这个假设的最基本的问题是:“你如何担保你自己不是在这种困境之中?”而在物转化成为物的形象/影像,虚拟真实技术已经开始应用、在可以预见的将大规模进入日常生活的今天,我们似乎不得不将这个噩梦般的故事视为启示和预言。人不是“缸中之脑”,但是他最终将成为“缸中之脑”。您曾经指出:“信息高速公路一旦完成,人类的栅格化生存将彻底实现。”在影像空间逐步蚕食人类生存空间的进程中,在照相术-活动照相/电影-电视-计算机-交互网络-虚拟真实的“超真实”发展史中,电影充任了什么角色?
  戴锦华:如果你的将影像技术和虚拟技术的发展与拟仿文化、人类的生存空间问题联系起来讨论的叙事可以成立的话,那么,电影,准确地说是好莱坞在这样一部人类歇斯底里和自我毁灭的历史中充任了一个重要的阶段性和历史性的角色,它是一种幻觉论神话的始作俑者,事实上,影院机制、观影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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