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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俯瞰 - 宽容与文化相对主义
宽容与文化相对主义

--------关于“公元2000年研讨会”

  在捷克首都布拉格举行的“公元2000年研讨会”,集中探讨了全球化、本土化、宗教、文化冲突等问题,尤其是对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争议甚多,其中围绕“宽容是自由社会应追寻的理想吗?”这一论题,各有说法。

  当今社会自由主义者经常思考的问题就是“冲突”:如何在人类群居生活中取得每个人最大的自由,而不会同时造***与人之间的利益冲突?或倒过来问,如何解决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冲突而不会不当地限制了人的自由?传统的自由主义对西方历史上惨烈的宗教战争的反省是:个人自由的问题应该与道德和宗教的正确性问题分开处理。现代社会是个“多元主义”的社会,每个人皆可自由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道德、宗教和生活方式。这个“多元主义”的政治秩序之所以能解决人与人之间的冲突,必须又要恪守一个“宽容”的原则。今天,我们在评价一个社会是否自由、是否民主时,往往是以“宽容”作为一个最重要的鉴别准绳,“宽容”差不多成了自由社会最高的理想。

  洛高维兹(哲学家、前慕尼黑大学校长)对此理想提出了他的质疑。他质疑的,不是这个高远的理想能否真正实现,而是即使它能够完全实现,“宽容”本身是否为一个社会应该追寻的最高理想?

  “宽容”,意思是指对自己不同意或不喜欢的事情忍耐和容忍。这原则最初只应用在政治领域,指导政府怎样对待不同的宗教信仰、道德信念、行为和生活方式。发展至后来,“宽容”原则扩大成为现代人一个重要、甚至是最重要的德行。正如伏尔泰所言:“我完全不同意你所说的话,但我会冒生命危险保卫你说话的权利。”

  洛高维兹担心的是过度高举“宽容”的社会文化演至末流会造成一种相对主义和“无可无不可”的文化。

  “如果宽容等于漠视真理、不顾道德,它即不再是一种德行,甚至变成一种恶。为了免被别人指责为不懂得容忍,人们干脆就不去坚信任何事情。”

  “我们变得宽容,因为我们不再确信任何事情、没有清楚的是非观念、不关心自己的立场。如此,宽容反变成对确定信念的腐蚀,而不是植根于对别人的尊严和品格的尊重。”

  更危险和更讽刺的是,宽容文化造成的相对主义,反过来最易激起不宽容。那些有自己坚定信仰的人在相对主义、怀疑主义的社会文化下往往被视为危险的少数,被推向社会的边缘,他们在社会上特别容易感受到威胁和不安。当中的年轻人,甚至会诉诸暴力来维护他们确信不疑的真理。这就是“真诚信仰者”在现代社会的境遇,他们或许要懂得怎样与“道德含混”相处才能学会宽容,才能在主流社会中真正被宽容地对待。

  洛高维兹大胆地指出,大部分天主教徒赞扬教皇保罗二世愈趋自由主义的取向,指出他们从来没有意识到宗教真理与世俗价值之间内在的紧张关系。一些虔敬的天主教徒即敏感地察觉到这是教皇牺牲了真理,以换取社会的接受。

  有人认为多元主义的分解力量已经大得足以令社会解体。事实上,在现代社会里,我们能找到全体成员一致同意的道德原则已经“损之又损,以至于无”。再加上现行政党政治的运作方式,政党为了取得全体选民的支持,赢得选举,在策略上只能诉诸那些社会道德上的“最小公分母”,一些重要的、具争议性的价值因而更没有机会被提出来在公共空间里辩论,加速了它们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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